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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 chapter4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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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 chapter45

chapter45

林正均臉色徹底沈了下去。

在此之前他多少抱有幾分僥幸心理, 期望孟鏡年能給他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。

但仔細想想早有苗頭:怎麽這麽巧兩個人差不多同時脫單,還都不肯告訴家裏是誰。以前聚餐之後林檎多半要在家裏留宿,最近幾回都是吃完飯就走, 還是跟孟鏡年前後腳。

他們的保密工作倒是做得很好, 若不是昨晚親眼撞見, 他根本不會往這個方向去聯想。

他昨晚一晚上沒睡, 這事超越一般常識, 實在難以消化。

“……誰主動的?”

“是我。”

林正均深吸一口氣, “鏡年,你一直是個穩重的人,這件事辦得實在太讓人失望了。我兄嫂就留下了一一這唯一一點血脈, 我一直拿她當親女兒撫養。而你就背著我們, 四五個月了一聲不吭?”

“我們原本計劃最近跟姐夫你們坦白。”

“這和你們怎麽計劃的沒關系, 這事兒根本一開始就不應該發生!”林正均手掌在桌面上輕拍了一下,“你是長輩, 又是親戚,從小看著一一長大的, 這是什麽性質,你不知道嗎?”

孟鏡年既然早早計劃公開, 對會出現什麽情況自是早有預期,因此平靜說道:“我不為自己辯駁什麽,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很荒唐, 姐夫你說的每一點,我都反覆掙紮過不止一次,但凡有一絲可能性, 我都不會走這一步。”

這番坦誠剖白,讓林正均的火氣消退了兩分, “……你一直是個很理智的人,你多考慮考慮一一的前途,就不該做這個決定。”

“你高估我了,我也只是個正常人,總有理智戰勝不了的情況。我對一一的心意絕對認真,也充分預判過未來的險阻。”

“你真有預判嗎?你爸媽那兒怎麽辦?圈子裏又會怎麽說你們?旁人議論起來,根本不會管你們實際情況是怎樣,他們只會照著他們期待的方向添油加醋。”

“姐夫,你應該知道,我和一一未來不是非得生活在南城,世界很大,不是只有我們周圍的這一畝三分地。如果在意旁人的眼光,我一開始就不會邁出第一步。”

林正均意識到,孟鏡年確實是深思熟慮過,只是有些事情未必有他以為的那樣簡單:“鏡年,你並不是孟院長親生的,能不能拋下養育之恩叛出家庭,主動權恐怕不在你。況且,你也不是那種薄情寡恩的人。”

孟鏡年第一次沈默下去。

孟震卿和祝春寧性格層面的頑固之處,林正均當年與孟纓年談婚論嫁之時,已經領略過了。

林正均趁勢說道:“趁你們在一起時間不長,現在分開對所有人都好,我可以讓這件事只到我這裏為止。”

孟鏡年搖頭:“我們不會分手。我會對一一負責,我立過誓。”

林正均自然聽明白這話裏隱晦的潛臺詞,神情一時更加覆雜,過了一會兒,才說:“我不可能會接受你們在一起。這件事我會告訴給你姐姐。”

“不管告訴誰,我始終是今天的態度。”

自然沒有聊出什麽結果。

這時,休息室的門忽被輕叩一聲推開了,林正均往門口瞧去,進來的是同用休息室的另一位老師。

林正均頷首同他打了聲招呼。

不好繼續談下去。

孟鏡年稍將聲音壓低,說道:“姐夫,今天你和我說的話,不要告訴給一一。她不是抗壓能力很強的人,在不會跟我分手的前提下,這些話只會讓她徒增壓力。”

“你就這麽有信心她不會?”

“她不會。”

林正均臉色難看極了。

孟鏡年把桌上另外的一只紙袋一並拿在手裏,“東西我帶給她。”

/

林檎整天待在公司,將要下班之前,孟鏡年發來消息,說開車過來接她回家。

到點,林檎發送了今天的工作日報,婉拒了同組實習生一同吃晚飯的邀約,拿上出入證打了卡,徑直離開公司。

一走出大樓,便看見孟鏡年站在中庭裏的身影。

他站在那兒,有點兒與世無涉的平和,把經過的一幹社畜襯得更加灰頭土臉,自然不可能不引人註目。

林檎快走兩步,“你怎麽進來啦?”

“車停得遠,怕你找不到。”

孟鏡年伸手。

林檎楞了下,孟鏡年往前走了一步,直接把她的手一挽,她下意識掙紮,他握得很緊。

“……會被發現的!”她小聲提醒。

“已經發現了。”孟鏡年邊說,邊牽著她往外走。

“……啊?”林檎頓步,卻又被他牽得繼續往前,“誰發現了?”

“你叔叔。中午我跟他聊過了,他反對的態度不算特別堅決,他說會告訴我姐。”

孟鏡年拿匯報“晾幹的衣服已經收了”一樣的語氣,把這件對林檎來說震驚無比的事,輕描淡寫地講完了。

“……中午的事,你現在才告訴我?”

“微信上說不清楚,你要是知道了一下午別想好好工作。”

他太了解她的性格。

“可是……這件事就算完了嗎?我叔叔沒生氣?”林檎有些認知錯亂,和睡覺時錯過了一個驚天“大瓜”的心情很是雷同,毫無參與感,自然也缺乏真實感。

“生氣也只會沖我,不會找你。當然沒算完,這才第一關……我姐比較難纏,大約會把我罵得狗血淋頭。你會護著我吧,一一?”孟鏡年語氣帶笑。

“……我叔叔具體說了些什麽?”

“陳詞濫調,你想都能想得到,要重覆嗎?”

說話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在了通往園區大門的路上,孟鏡年一直沒把她的手放開,光明正大得讓她心驚肉跳。

“他是怎麽發現的?”

“昨天晚上我們在車上接吻,他看見了。”

林檎腳步一停,一瞬間的表情仿佛遭雷劈過。

孟鏡年笑著再把她往前一牽,“是你主動的,可不能怪我。”

恐懼的永遠只有未知本身。

她本來已經做好了周末就跟叔叔嬸嬸坦白的準備,只不過時間往前推了幾天而已。

真發生了,心情倒是安定下來,後續無非只有勇敢面對這一條路可走了。

兩人一直牽著手,走到了停車的地方。

上車以後,孟鏡年把車啟動,問她:“想吃點什麽,我們可以順便去趟超市。”

“我記得家裏還有菜?”

“菜是有,套沒有了。“

“……消耗太快了吧,你真的不考慮節制一下嗎?”

“只要你願意的話,我沒問題。”孟鏡年微笑說。

開出去五分鐘,林檎小聲說:“還是去一下。”

車停入商超底層停車場,孟鏡年給車位號拍照的時候,手機振動,來了一條微信。

孟纓年發的:事情我知道了。我明天出差,回來跟你算賬。

孟鏡年正要回覆,孟纓年又發來一條:在此之前你給我註意點,跟一一保持距離,管住你自己。不然你完了。

林檎湊過來:“誰找你?是不是我嬸嬸?”

孟鏡年把手機屏幕朝她那裏轉了轉。

“……他們怎麽都只找你。”

“因為這件事我全責。”孟鏡年笑著把她肩膀一攬——他似乎想這麽做很久了,今日終於可以實踐。

事情仿佛確實沒有那麽嚇人,林檎也跟著稍稍放下心來。

叔叔嬸嬸肯定是幹不出棒打鴛鴦的事的,畢竟沒那個立場。

至於孟鏡年父母……任何熬不過去的事情,都交給時間,只要不放棄,他們遲早會松口。

回到家,孟鏡年去廚房做飯,林檎啃著一顆蘋果,待在他身旁,做一些聊勝於無的陪伴工作。

吃完飯,洗過澡,林檎要趕一份作業,而孟鏡年也需要查一些資料,於是兩人一同去了書房。

書桌夠長,坐下兩個人也綽綽有餘。

林檎一旦開始敲代碼,便進入了免打擾狀態,直到孟鏡年撈起她身邊的空杯,起身去外面倒水,她才回過神。

不經意往他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看了一眼,楞了一下。

那是美國某所大學大氣科學系 Assistant Professor的招聘啟事。

如果不是看見這網頁,她會以為他真有表現出來的那樣雲淡風輕。

這個人,真是……

孟鏡年一手拿著一只水杯走了進來,把她的杯子放在她手邊,坐回原位。

林檎把作業進度保存,手臂撐腮,瞟向孟鏡年:“你在看什麽?”

“隨便看看。”

“我已經看見了——你想出國嗎?”

孟鏡年一頓,轉過頭來,“一一,我習慣萬事做最壞打算。我合同到期的時候,正好你也大四畢業。如果萬不得已,我們可以一起出去,盡量去同一個城市。”

林檎抿住唇。

“還沒問你的意見。如果你不習慣國外,國內也可以。”

她沒有問什麽是萬不得已的情況,以及這情況會不會發生。

孟鏡年已經把最終的退路都想好了,她還有什麽可擔心的。

萬幸她成績足夠優秀,有足夠多的選擇,不必讓他遷就她的未來發展。

“我暑假去報語言班。”林檎只這樣說。

孟鏡年楞一下,“好。”

心思一旦抽離,就很難再專註於作業。DDL還有很長時間,倒也不必急於一時。

林檎保存之後,關掉了界面,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,又斜過目光去看孟鏡年。

他一條手臂撐著桌面,一只手握住鼠標,時而滑動,敲擊一瞬。

“哢噠”、“哢噠”。

林檎轉過椅子,朝向他,把膝蓋挨住了他的膝蓋。

孟鏡年擡眼,先是看她的臉,再去看她的膝蓋。

她伸出一只手,蓋在他膝蓋上,手掌溫熱地烙著骨骼,她也不說話,只是看著他。

孟鏡年微笑:“微信你也看到了。我姐讓我管好自己。”

“你管好了呀。是我沒有管好我自己。”

她是真有點不可捉摸的妖氣,尤其一臉無辜地勾-引人的時候。

書桌的高度很妙,她坐在桌面上,他可以一邊把自己填進去,一邊看著她顫抖的睫毛,那表情真是勉強,燈光下好像整張臉都煞白起來。可每回都不讓他退,真是矛盾。

他一邊仰面吻她,一邊把手伸進睡衣,碰到她嶙峋的脊骨,從後背開始,一直摸到尾椎骨,再將她一把托住,而後丟掉理智。她不得不把全身力量都靠在他身上,與他共軛,起伏同頻。

之後,他又在座椅上坐了下來,她跨跪在狹窄的空間裏,由他托住她,控制她墜底的趨勢。

燈下看著她泛著薄汗的一張臉,因沈迷而目光微有渙散。

她的每一面他都喜歡。

而現在這副墮落的表情,只有他能帶給她。

一想到這一點,他就有把她弄壞的沖動,以此來對抗內心隱約失序的擔憂。

/

一周後,孟纓年出差回來了。

但孟鏡年覺得奇怪,她沒有第一時間找他“算賬”。

這樣又過了一個星期,就在孟鏡年準備主動約見的時候,孟纓年給他來了一個電話,讓他晚上抽空去趟她家。

強調,就他一個人。

下午下班以後,孟鏡年開車過去。

進門發現林正均和孟落笛都不在,只有孟纓年一個人。

“你來了。”孟纓年說。她穿著家居服,面色憔悴蒼白,眼皮浮腫,聲音也十分沙啞,像是哭過,或者感冒了,也或者沒有休息好。

“姐夫和麥樂迪呢?”

“他倆出去吃必勝客了。”

孟纓年轉身往裏走,去沙發上坐下。

孟鏡年換了鞋進屋,坐到孟纓年對面,自覺開門見山道:“姐,你是不是要跟我聊一一的事?”

“這件事放到一邊,你先看看這個。”

孟纓年伸手,從沙發上拿起一個牛皮紙文件袋,遞到他面前去。

那紙袋印有南城第一人民醫院的logo。

孟鏡年楞了一下,片刻,才伸手去解封口的繞線。

孟纓年盯著他,嘴唇翕張,似要提醒他什麽,卻又立即把嘴抿住了。

裏面厚厚一沓檢查報告,CT、PET-CT、MRI、EUS-FNA、血常規、腫瘤標志物等等,各種看不懂的參數。

這些所有報告的檢查者,都是孟震卿。

孟鏡年思維已經有些空白了,幹脆直接翻到了診斷書,一目十行地往下掃去。

姓名、年齡、主訴、輔助檢查……翻頁,直至最後的臨床診斷結果——

非小細胞肺癌,III期A(T2N2M0)

T2:腫瘤最大直徑5cm,局部浸潤,但未穿透胸膜。

N2:右側縱隔淋巴結轉移。

M0:無遠處轉移。

孟鏡年捏著診斷書,手指似乎失去了知覺,他看向孟纓年,仿佛有一百個問題要問,聲音卻堵在了喉嚨裏。

孟纓年哽咽:“……爸從去年入冬到現在咳嗽一直反覆,以為是年紀大了免疫力下降所以總是感冒,始終沒重視。前一陣咳血了,媽這才給你姐夫打電話,還瞞著不讓告訴我們,怕我們擔心。結果檢查下來,沒想到這麽嚴重……”

他們的親生父親易紹君就是生病去世的,胰腺癌,從發現到離世,只經過了一年左右的時間。

那時候孟鏡年還很小,父親去世時他不過一歲半,沒有關於這一段的任何記憶。

但孟纓年不一樣。

那時九歲,已經很記事。

一年半之後,母親綦瑛又因重度抑郁癥服藥自殺。

兩樁接連的死亡,宣告了她童年徹底結束。

這麽多年,她立業成家、結婚生子,以為自己已經跑贏了死亡的陰影,厄運不會永遠地只“垂青”她一個人。

結果……

林正均把結果給她看的時候,她整個人都蒙了。

過了好長時間,才勉強吸收了這一信息,那瞬間極其後悔,五一假期她要是留在家裏多陪陪父母該有多好?

此刻,孟鏡年與她剛拿到病歷袋的反應幾乎一模一樣,好半晌才艱難地問出一句:“……能治嗎?”

“化療後手術,五年存活率20-40%……我在聯系我一個朋友,叫他幫忙找南城最好的專家……”

“爸媽是什麽反應?”

“爸還好……媽這幾天一直在哭。但爸好像對於化療的意願不高,因為聽說很遭罪……”

孟鏡年暫時不再說話,又把那些檢查報告拿起來,逐行逐行地看,遇到不懂的術語,上網搜索。

孟纓年也不說話,眼睛裏噙淚,整個是木然的狀態。

花了好長時間,孟鏡年看完了所有的檢查報告,也好像終於恢覆了一點思考能力。

“姐,我們陪著爸一起積極治療……他不會有事。”

孟纓年訥訥地點點頭。

後續又聊了一些細節,一直等到林正均和孟落笛回來,一起商量過後續安排之後,孟鏡年告辭,準備去一趟父母家裏。

林正均起身,把孟鏡年送到門口,掩上門以後,才對他說:“這件事先別告訴一一。”

孟鏡年搖頭,“她也是家裏的一員,她應該知道。”

林正均看著他,“鏡年,我不管你是怎麽想,怎麽打算的……當下這個節點,有些事不合適。我知道我和你姐拆不散你們,但至少這段時間,你們避避嫌,最好瞞得嚴嚴實實。瞞不住私底下就先別來往了。”

孟鏡年沒有作聲。

到了父母家裏,同樣是愁雲慘淡的景象。

祝春寧一見到孟鏡年,又開始抹淚,一徑兒怪罪自己應當早點壓著孟震卿去醫院做檢查。

孟震卿反應倒很是平靜:“又不是不能治。真治不好了你再哭行不行?”

祝春寧瞪著淚眼:“我怎麽你了,你要拿這種話來紮我的心?”

孟震卿不說話了。

待祝春寧冷靜一些,孟鏡年開始同步後續安排:下周見主治醫生,討論後續具體治療方案。

“爸,院裏的工作,你需要盡快做一個交接。這段時間別太勞累,一定要好好休息。”他很冷靜,這種時候也不能不強迫自己冷靜。

孟震卿:“知道了。”

孟震卿生性嚴肅,孟鏡年從小到大,甚少同父親聊過學習和工作以外的話題,此刻心裏情緒翻湧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。

陪坐好一陣,離開之前,才說:“您才六十五歲,還得見證孟落笛長大成人。不管多難,我和我姐,我們會一直陪著您。”

孟震卿“嗯”了一聲。

從父母家裏離開之後,孟鏡年坐進車裏,好久沒把車子啟動。

他很久違地想起小時候的一件往事。

他小時候其實是左撇子。

到了孟家以後,孟震卿敦促他,不管吃飯還是寫字,統統改成右手。

筷子在右手不聽使喚,怎麽夾也夾不起來,小朋友沒有耐心可言,吵著要換回左手。

孟震卿不客氣,直接一筷子打在他的左手上。

長長的竹筷,疼不疼不知道,嚇肯定是嚇到了。

他哇哇大哭,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說要回去找蔣媽媽——蔣媽媽就是當時福利院負責照顧他們食宿的工作人員。

當時孟纓年嚇得大氣不敢出,急忙伸手去捂他的嘴,驚恐地看著孟震卿和祝春寧,生怕下一瞬姐弟兩人就會被原路遣回。

那天孟震卿反常得一句話也沒說。

第二天早上,孟震卿送他去上學。

沈默了一路,到學校門口才說:這個社會的大多數設施,都是以右利手為標準設計的,你作為左撇子,會適應得辛苦。如果你真不想改,自己承擔這個後果。但找蔣媽媽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,你媽媽會傷心。

那時候他還不大能聽懂前半段話,但或許因為孟震卿的語氣,沒把他當個小孩兒,他沒有很排斥。

他下意識地問:那你呢?你會傷心嗎?

孟震卿沈默了好一會兒,才說:我也是人,我當然也會。

是四歲半的事,按理說不會記得那樣清楚,但或許因為後來他不停地回想過這一天,所以其他記憶都褪色了,唯獨這一段從沒淡忘。

孟震卿就是那種很傳統的家長,永遠沒有一句軟話。

但因為這段記憶,他知道孟震卿的底色是愛他們的。

正因如此,他從沒有像此刻這樣受盡煎熬。

自以為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,但遠遠不是。

沒有哪個人與命運過招能夠全身而退。

上樓時,孟鏡年腳步有些躊躇。

打開1108的門,林檎正窩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敲筆記本電腦的鍵盤。

他一路開車回來,像在冰冷的凍湖裏涉水而過。

此刻上了岸,猶有寒意砭骨。

他站在玄關裏,半晌沒走進去。

林檎闔上電腦,飛快走了過來,到他跟前,仰頭看他,蹙著眉毛,關切地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他不說話,只是伸手把她抱進懷裏,像是溺水之人下意識地抱住了唯一的浮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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